鱼不吃鱼

Wb:小粗腿面包;豆瓣阅读:鱼身是客

【次瓜】惹她生气了怎么办?

10岁&8岁

  “......所以,这一次校委会会挑选大家制作出来的手工作品予以展示,同时也有机会与各位部长们合影留念。”身形挺拔的亨德森老师站在讲台上,将学校的安排转达给蠢蠢欲动的孩子们。

  

  他注意到孩子们四起的欢呼和期待,亨德森少见地没有制止,当然有些不合时宜的真话也并不是他该坦白的,孩子们会带着期待去完成他们心爱的作品,那些政客真的能看得懂吗?什么展览,不过是给了政客们一次光明正大的机会,让他们尽情地在孩子们面前高谈阔论来显示他们的博学和为这个国家付出的所谓心血,童真的孩子却对他们口中所描述的和平世界无比向往,等有一天孩子们长大了,会发现政客说的都是包裹着华丽衣裳的谎言。


  算了,这不是他应该说的,亨德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再一次出声:“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各位同学,材料就在各位同学的手边了,祝大家好运。”


  贝姬耸了耸肩,在看到周遭的同学因亨德森的话而燃起一片热血,一个个的眼睛迸发出激情火焰,她两手一摊:“真是没劲,为什么现在大家越长大,做的事情就好像是为了讨好大人,明明最应该讨好的是自己嘛,你说对吧,阿尼亚?”


  阿尼亚·福杰歪着粉色小脑袋,她不理解亨德森老师明明心里觉得政客们虚伪,可嘴上却说着让大家努力在政客们面前好好表现,她真是不明白亨德森老师近期越发加剧的心口不一了。


  “啊对了,如果阿尼亚做的好,是不是也可以被选中,那阿尼亚的Plan B岂不是又进一步啦?”阿尼亚猛地意识这次又是一次好机会,她亮丽眼眸眯了眯,透露出她自认的狡黠光芒,再一次沉浸在她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幻想中。


  “阿尼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啦。”

  “啊咧,贝姬你说什么了吗?”

  “我是说......”


  后排的达米安无精打采地盯着面前的材料,亨德森老师的话令他陷入了沉思,父亲也会来吗?可父亲日理万机怎么会来参加这场无趣的展览,达米安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嘲讽笑容,他漫不经心地捏了捏手工纸,兴致乏乏。身边的两个同伴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达米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什么时候能少一些没有意义的活动,多一些能拿星的课程该多好。


  尤因:“听说这次很多政客都会出席,因为马上就要大选了。”


  艾米尔不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啊?大选和伊甸学园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们只是小孩子,又不会参与这种无聊的政治?”


  尤因撇嘴:“我偷听到父亲谈话,这一次政客们会到伊甸学园来纯粹是为博取公众好感度,装作一幅对孩子很喜欢很欣赏的样子,拍几张照片在小报上一登,他们的民众支持率就会提升,至少连任的心安理得。”


  艾米尔:“算了吧,连不连任还不是他们说了算,搞这么一出,多说点真话不更好吗?”


  达米安闻及此,捏着手工纸的手轻微一顿,如果是涉及到大选的话,说不定父亲真的会出席。想到这,达米安本萎靡不振的身躯即刻打起精神,他挺起身子,望了眼窗外阳光正好,鎏金眼眸收起了之前的不耐与烦躁,转而认真审视眼前的手工材料,他要做出让父亲惊艳的作品。不过即使见不到父亲,这次展览于他而言,怎么也不亏,至少能让那群政客们注意到他,达米安·德斯蒙。


  早上的阳光不似午后的骄阳让人觉得闷热,恰到好处的明亮与温柔的光照透过教室明净窗户打进来,打在这些充满朝气的孩子们身上,孩子们聚精会神地将心思投注在他们的心血上,希望、活力是他们现在所拥有的美好品质。亨德森站在教室门口处,这个角度方便他将孩子们统一聚集在自己的视线里,他闭眼暗自慨叹,真希望这群孩子能够永远在朝阳之下。



  “完成啦,贝姬你看,”阿尼亚举起手上揉捏的不知道是什么造型的手工,笑眯眯地转向贝姬,“阿尼亚特制间谍武器,果然,阿尼亚真是聪明。”


  贝姬蹙眉,一时之间不知该安慰还是吐槽,她欲言又止,旋即选择沉默,她再一次低头专注自己的手工,没有评价才是最好的评价,贝姬傲娇地如是想着,果然她真是具有大人的成熟品质。


  “原来贝姬觉得阿尼亚的作品已经好到无法用语言来评价啦!”阿尼亚的读心术在解读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却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自己的“进步”颇为自满,“看来阿尼亚的作品大概也会被入选吧!”


  后排传来的悉悉索索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阿尼亚下意识回头,眼前的达米安收起了素日里的傲慢,此刻倒是显得严肃认真,时不时对着手工纸皱眉,不一会儿又兀自舒展开来,达米安心底隐隐约约的期待流进阿尼亚的耳朵,次子果然还是很想听到他父亲的表扬。


  阿尼亚收敛思绪,她捧起自己的作品,转过身子兴奋地将其举高,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骄傲:“你看,次子,阿尼亚的作品,是不是很赞?”


  达米安抬眸快速分了点注意力在她手上那团纸上,先前刻意压制的烦躁好似被这一团给点燃了,他略带了点音量讥诮:“福杰同学,你看看你自己的作品,班级里哪个做的不比你好,怎么想也知道,亨德森老师不会选择这团纸吧。”


  达米安说完后,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他手上的作品,好半晌都没听到对方习惯性反驳的声音,他疑惑抬头,愣怔于眼前女孩苍白无助的小脸,她紧抿唇线,碧绿双眸毫无杀伤力地瞪着他手上的作品,明明她是想做出“恶狠狠”的姿态,可叹的是阿尼亚毫无威慑,反倒显得她软萌无辜,不由自主地印在了他心上。达米安耳后根毫无预兆地发烫,脸颊不自然微红。


  达米安悄然低头避开了她可爱的视线,思绪复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前面说的话太过于失礼,他正欲解释,边上的尤因抢先开腔:“达米安少爷说了,校委会是不会看上庶民的作品的。”


  “不,不我......”达米安转过身有些无措,他完全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就是,达米安少爷还屈尊评价庶民的作品。”艾米尔不甘示弱地开口,达米安慌张地摆了摆手,他左支右绌,可周遭似乎被这一突发事件也给带动起了节奏。


  “阿尼亚·福杰怎么总是做些无厘头的事,真会给达米安添麻烦。”

  “阿尼亚才不是那种人好不好,明明是达米安说的太过分了,就算做的再怎么不好,也不能说是垃圾吧!”

  “哈?你可别到时候被她给揍一顿。”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干嘛说这么难听啊!”

  。。。。。。


  四起的闲言碎语一下子将安静的教室炸开了锅,亨德森及时喝止:“各位同学,如果你们的作品做好了请交上来,符不符合入选资格是由校方决定的,希望大家记住,尊重别人寄予心血的作品是优雅的品德。”


  贝姬拍了拍阿尼亚肩膀:“没关系,阿尼亚,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帮助你改善一下,有些人不懂是他的损失。”


  说完她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达米安,对方故作镇静的姿态,偏过头看似将注意力放在窗外,可余光时不时瞥到垂头丧气的阿尼亚,脸上不经意地划过懊恼神情却又迅速傲娇地藏起来,好像刚刚并不是因他失礼的话而造成大家对阿尼亚的攻击,如果忽略他那双频频想要抓挠头发的手,抬起又放下。


  阿尼亚摇了摇头,双手捧着她所谓的间谍武器,一向软萌萌且活力十足的声音在此刻倒显得有些丧:”阿尼亚好失败,果然,阿尼亚帮不了父亲。”


  说完,阿尼亚转过身,瘦弱颓然的背影令达米安的烦躁蒙上了一层不安:“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以对她说这种话,她是不是生气了,不不,她肯定生气了,达米安你的绅士风度为什么总是在阿尼亚·福杰这里失礼?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明明你可以表扬她的,啊啊啊烦死了,我必须找个机会和她道歉。”


  达米安将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可随后又拿过来重新铺展开来,拿着剪刀反倒不知道从哪下手,脑海一片空白,萦绕着的是阿尼亚先前苍白小脸的画面。他没注意到前排的阿尼亚娇小身躯一抖,背对着他的阿尼亚脸上满是惊悚,遮盖在粉色刘海下的五官表情不免有些“离家出走”,次子的内心世界怎么还是这么丰富?


  当大家陆续将手工作品上交并离开教室后,尤因和艾米尔后知后觉才发现达米安的作品在仅完成三分之一后就上交了,且他本人似乎还剩下了不少手工材料,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尤因怯怯说道:“达米安少爷,你的作品是完成了吗?”


  达米安少见地没有回应同伴的话,他双手插兜,脚步时轻时重,懒洋洋的眼神随处晃悠,直到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某个熟悉身影,他脚步一顿,放慢了速度,随之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教室相反方向小跑,并对两个同伴叮嘱道:“你们先回去,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会直接回教室。”

 


  距离下一节课打铃还有几分钟时间,尤因和艾米尔在教室门口左顾右盼:“达米安少爷是怎么了,他从来不会上课迟到。”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想好借口怎么和老师讲吧?总之千万不能让达米安少爷拿雷!”


  就在两人的焦急情绪随着时间的越发逼近而呈直线趋势上升时,走廊尽头小跑过来的身影一下子令他们平复了不少,达米安气喘吁吁地示意他们先进去,他手撑着门框不住地喘气,走廊未关紧的窗户吹来阵阵凉风,惬意凉爽,舒缓了他一路狂奔过来的心乱,这阵风也将他的思绪吹回了神,他不安地扫了一眼教室,阿尼亚的背影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说奇怪,是因为他好像不止一次为了这个小短腿破坏了自己的原则,明明他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他是德斯蒙家的次子,即使他说了什么无心伤人的话,道歉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动动嘴皮,不走心地说一句sorry就好了。

  

  但如果是发生在阿尼亚身上,他每一次都会自动找补,达米安内心角落藏了一个于他而言是可怖的想法,她可以难过,但是让她难过的原因不可以是他给的。达米安摇了摇头,极力驱走脑海里不可思议的脑回路。


  他平复呼吸,准备回座位,却在抬头一瞬间撞上了碧绿亮澄的双眸,她不明所以的眼神,即使是安静的时候也能让人感受到这双眼绽放出来的活力,达米安身子不由得绷紧,每走一步,她的脸就近在咫尺,教室太安静了,安静地只听得见他不住狂跳的“咚咚咚”,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刚降温的脸又有了升温的趋势,肯定还是教室太闷了,达米安百忙之中地如是想着。


  他刚坐下来,阿尼亚直勾勾的凝视似乎没有收回之意,达米安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头顶一撮卷毛不合时宜地翘起,阿尼亚“噗”的一声笑,小手捂住嘴巴,控制自己的笑声,却听见头顶传来次子的声音。


  “喏,给你,”阿尼亚抬头看到达米安的手指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袋,她不解地望着对方,达米安撇了撇嘴,不经心再次开口道:“别误会,本少爷只是觉得你的作品选不上有点可怜,就当是本少爷提前给你的落选礼物。”


  话一出口,饶是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抓狂,笨蛋达米安,你明明就是道歉,什么落选礼物,万一她听进去了怎么办。


  “哇啊!是花生糖,阿尼亚喜欢,”阿尼亚喜笑颜开地接过了达米安的小袋,旋即她眯了眯眼,“阿尼亚接受次子的道歉啦!”


  “什么道歉,都说了是给你的落选礼物,算了随便你!”达米安及时刹车,避免自己又输出惊人之言,恰好上课铃声响起,将这场“闹剧”收了场。


  达米安注视黑板上的知识点时,余光扫了一眼粉色身影,摇晃的小脑袋,俏皮的侧脸,他叹了口气,总算不生气了。

 

 

16岁&14岁

  初秋的午后阳光将伊甸学园里闲散的学生照耀的懒洋洋,驱散了密布一上午的阴云,小森林里阳光斑驳,树影婆娑,清新的空气慢慢地将上午本还阴沉的树林拂动,人的心情可以因为突如其来的阳光短暂明媚,再一想到临近的假期,三三两两的学生们脸上的笑容灿烂焕发。当然也有人的心情始终环绕着一层阴云,至今也没有消散的意思。


  达米安一手插兜,另一手捧词典,欣长身形在小花园里踱步许久,眉眼俊朗,相比儿时动不动情绪外露,至少16岁的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情绪,早些年一贯傲视上扬的双眸渐收敛,如今反倒显得泰然平静,鲜少再让人觉得他高傲不可接近,当然偶尔一张嘴也是能够将人气得够呛。


  可不,他现在就因为对某人的口不择言而付出了代价,达米安在喷泉池前来回踱步,手上的词典久久未翻过一页,心头的烦乱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就没有驱散过。同时到现在他还没能和阿尼亚说上一句,哪怕是一句道歉,那个家伙连一个眼神都不搭理他,好似他并不存在。再不说出弥补的话,接下来的假期他或许都没有机会可以见到她,至少不会比在学校方便。


  步入青春期后的达米安慢慢地从书本及实践中明白了他对阿尼亚·福杰的朦胧情愫,起初他惊恐无助,毕竟达米安更倾向的关系是像他父母那样,只需要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他没见过父母在彼此面前的失态,背后的冷嘲热讽倒是常态,父亲和母亲之前有没有“爱”这种东西,说实话达米安并不在乎。因为曾经在幼小的他看来,讨好异性并为此开展一段长期稳定的浪漫关系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更想追求的是追逐着父亲的背影,创造出对德斯蒙家族乃至这个支离破碎的国家的最大价值。


  但从进入伊甸学园至今,他短暂的十六年中出现的最大变数——阿尼亚·福杰,达米安不想再去深究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转换了想法,当那个“如果是阿尼亚·福杰就好了”的想法闯入他脑海里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他对阿尼亚的妥协好像越来越没有原则。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阿尼亚面前一次次的失智,只要对上她那双明净的眼睛,原则会一次次地坍塌。


  嫉妒、占有欲是不应该出现在达米安身上的,但他越发控制不住了,不喜欢其他男生动不动就找借口接近她,更不喜欢别人看她的那种眼神,讨厌又恶心。阿尼亚的存在于他就是一道光,他私心不想让这道光被别人窥见,可就算他百般阻挠也无奈,毕竟只要是光就会有被看到的一天。


  当昨天阿尼亚再一次被某个叫不出名字的男生拦住并时隔好久才回来后,她开始心不在焉,连续走神,即使卷子下发后也少见地没有哭诉,反而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边。达米安不适应她这样,想说出口的关心却总是言不由衷,达米安此刻光是想到他说的那些蠢话就无地自容。


  明明是想问她怎么了,那个人说了什么让她这么丧气,需不需要再帮她补习,如果有麻烦了就要告诉他,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嘲讽:“阿尼亚·福杰,你的成绩怎么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学校当时真是走了眼竟然把你给招了进来,好歹也要让老师看得到希望吧,果然庶民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改变命运。”


  他到底在说什么蠢话,还没来得及懊恼,阿尼亚因为他这番话泫然欲泣,泪珠打在那张试卷上渲染开了花,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随后抬头瞪了他一眼,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口:“反正阿尼亚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了,阿尼亚就是次子一直说的笨蛋呜呜......”


  不是的,她才不是笨蛋,达米安手足无措,在她泪眼朦胧中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贝姬挥了挥手让达米安离开,她轻声安慰着阿尼亚。达米安却站在原地愣怔好久,直到铃声响起他才木讷地回到了座位上,那节课老师讲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他只听见呜咽在耳边不住地徘徊,把他的心一阵阵地揪。说起来他好像很久没看到她哭了,在他少数关于阿尼亚哭泣的记忆中,他好像才是那个一直制造她哭的来源。


  达米安愁了一天,说什么也要在今天把道歉的话告诉她,可气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阿尼亚,拜托了贝姬·布莱克贝尔帮忙,却受了她好一顿冷言冷语。达米安的脚步又是一阵急促,无论如何也背不进去单词,他忍不住挠了一把打理清爽的头发,金边的袖口钮扣不小心扯到了头发,他心烦意乱地用力拉扯,头发可禁不住他的力道,头皮拉扯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嘶“的声音,他往旁边的长椅坐下,企图缓解此刻的烦躁。


  此时,有两道声音匆匆地从后边的走廊穿过,脚步急促且慌张,其中一个声音忍不住开口:“太吓人了,大中午的躲在小树林里一声不吭。”


  “就是啊,问她怎么了,一句都不说,这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吗?”

  “当然啊,她就是那个阿尼亚啊,入校当天就拿到首雷......”


  他们的声音由近及远地离开,达米安猛地抬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旋即合上词典,忙不迭起身,小碎步地朝向某个方向行进。

 


  小树林是伊甸学园为孩子们营造的一小片自然风光,人工种植而成,面积不大,即使从旁边小道走过瞥一眼这小树林,也是一眼望得到底的。而且种植的树木也并不高大,却胜在幽静,最主要是中心还有一处僻静的亭子。初建之时校方希望能够为孩子们创造一片专属于伊甸学园的小天地,可学生们似乎并不买单,久而久之这里也就不太会有学生们愿意来,除非是写生课要求。


  阿尼亚蜷缩在亭子角落,想到失踪的父亲,心头浮上太多复杂慌乱的情绪。一向都会在当天完成任务迅速返回家的父亲,却在前些天出任务之后便了无音讯,具有读心术的她从弗兰克那里偷听到父亲的身份可能会因为此次任务而暴露,但具体是什么任务她是茫然的,就连母亲也不如表面上的镇定,强撑出来的微笑,竭力地安抚阿尼亚不要害怕,劳埃德先生一定会平安回家的,可阿尼亚还是清楚地听到母亲其实也在不安。


  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终于要被打破了吗?阿尼亚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往日的俏皮灵动,眉头紧锁,迷惘落寞神色落在小跑过来的达米安眼里,他脚步一顿,深呼吸了口气,缓缓地朝粉色身影走去直到站定在她面前,阿尼亚低垂着脑袋,此刻她并不想再分心思与次子拌嘴,如果平静的生活结束了,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会结束,何苦留着时间吵架。


  “那个,” 达米安斟酌一番,他努力缓和自己的语气,尽力地用一种温和的语调在和她搭话,“如果是因为我昨天说的话让你生气,我很抱歉,我会和之前一样,帮你补课。”


  阿尼亚好半晌才摇了摇头,她闷闷的声音传来令达米安有些不安:“阿尼亚没有生次子的气,其实次子说得对,我改变不了的,阿尼亚是不是应该从哪来回哪去......”


  “不是的,你你,那个,我,”达米安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他见过阿尼亚很多面,却唯独对她现在这样真正的失落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让他如鲠在喉,她是照进他生命里的那道光,如果她没有进入伊甸学园,他不会拥有这么多段色彩鲜艳的记忆,是她让他觉得就算努力了改变不了什么也没关系,要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真害怕看到他的光会一点点地熄灭。可这些话到嘴巴要说出来太困难了,最终只留下沉默。


  阿尼亚缓缓抬头仰视着头顶的次子,张了张嘴却又合上,达米安俯视着这张他每一次看都会忍不住心跳加快的脸蛋,她的脸比以前初入学的时候圆润多了,她的五官从上到下一如既往地精致好看,柳眉弯弯,仰头的角度将她黯淡落寞的双眸落在他眼里,两边脸蛋看上去肉感十足,他真想捏一把。


  达米安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捏了捏阿尼亚一边的肉感脸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松开手并收回,手指尖的余温让他的心痒痒的,原来她的脸这么滑嫩。


  达米安:“不要胡思乱想,你就是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要改变,也别想着改变。”

  阿尼亚:“次子,我......”


  达米安打断了她的话:“你有你的优点,不要被其他人,包括我,影响了你的优点。”你带给了我光,所以请你继续把这束光照耀着,不要突然夺走。


  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流转,达米安别扭地看了眼不远处钟楼的时间:“走吧,下午的课要开始了,哦对了,这个给你,姑且就当是道歉的礼物。”


  达米安将熟悉的小袋子放到阿尼亚伸过来的掌心上,她定眼一看,又是熟悉的花生糖。阿尼亚想起之前每一次收到这个糖时,他总要狡辩这并不是什么道歉礼物,用各种荒诞的理由解释,但今天的达米安却意外的坦诚。


  达米安说完后转过身子,慢悠悠地迈步离开亭子,阿尼亚回过神,小步跟上前方的少年,与他恰到好处地保持距离。

  

  阿尼亚堵得慌的心口好像划开了一个口子,那一股恐慌的思绪开始慢慢地往外逃离,重新填充进去了希望,她抬头看着刺眼耀眼的阳光,她要相信父亲,他可是黄昏啊。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达米安早早地在教室里落座,他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着的钟,这个时间点估计校车已经停靠学校了,她快到了吧。


  “次子,早上好!”

  达米安循着声音回头,阿尼亚·福杰明晃晃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撞进他的视线里,耳后根的升温速度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迅捷,他僵硬地转过身子无视了她的问候。

  下一次再也不要惹她生气了,他真的做不来对她道歉这件事。

 

 

24岁&22岁

  早上八点,杰森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踏入富丽堂皇的市政府大厅,一夜的宿醉让他早上险些爬不起来,早知道昨晚说什么也应该少喝几杯。他端着茶杯走进茶水间打算为自己煮一杯咖啡以便清醒,倒是没想到有人会比他还早,尤其是经历了昨晚一整个办公室的宿醉。


  在看到背对着他的身影后,杰森的瞌睡一下子被吓跑了,他端正姿态,垂首检查了一下领带,轻轻拉扯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毕恭毕敬地开口道:“早上好,德斯蒙部长。”


  眼前人挺拔的身姿一顿,由于达米安背对着他,杰森无法看清他的全部动作,只是从侧面瞄到达米安手上似乎拿着一条手帕包裹着什么,显得手帕圆鼓鼓的,杰森注意到达米安的手因为他的出声抖动了一下,杰森有些紧张,忙慌上前:“德斯蒙部长,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请您开口......”


  “不,暂时不需要,谢谢。”达米安·德斯蒙淡淡地拒绝了他的帮助,细听之下还是略有几分慌张。


  杰森也不强求,他轻手轻脚地从达米安身后绕过,他在茶水桌前四处寻找着咖啡壶,直到视线落在达米安的右手边,他将手伸过去想将壶带过来,窄小的空间让他不由自主地将余光上扬,某处红色的印记让他下意识地开口:“德斯蒙部长,您的额头怎么了?怎么发红了?”


  达米安俊逸的面容有些尴尬,他将身子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没事,昨天喝多了,不小心在哪里磕到了,擦点药膏就好了。”


  “昨天那些人也真是的,说好只是小酌几杯,却一下子灌了您这么多酒,您现在不小心受伤,实在过意不去。”


  达米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有些微红:“没关系,毕竟通过了新法案,这些天的辛苦是有收获的,偶尔放松没什么,哦对了,我先回办公室了,晚些再聊。”


  话毕,达米安转过身子匆匆离开茶水间,杰森在后边有些疑惑,总觉得达米安部长像是落荒而逃,这种想法浮上心头时,杰森赶忙摇了摇头,一定是他宿醉影响了判断力。


  达米安进入办公室后将门轻轻旋上,他悄然叹了口气,随之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将一面别致典雅的小镜子拿出对着他右额角的位置,从镜子中窥见那块不同于周边白皙肤色的红印,早上还有些破皮,在涂过清凉的药膏后,血印在慢慢消散好转,他这个伤纯属活该,哎。


  达米安放下镜子,瞄了一眼桌上的外线电话机,它仅仅只是放在那里,却也能将他的心勾的七上八下。多番纠结,他还是将外线电话拿起,拨通了德斯蒙宅邸。在等待电话被接起的短暂时间里,他陷入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懊恼中,昨晚真不应该喝这么多酒。


  还未等电话那头发声,达米安抢先开腔:“吉布斯,是我,那个,就是,她,她......”


  管家心领神会:“达米安少爷,阿尼亚小姐还没起来,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在她起床之后,务必让阿尼亚小姐享用早餐,包括您交代的医生检查。”


  达米安在电话这头羞赧别扭:”我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


  达米安挂下电话后长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眼窗外,明明是朝气蓬勃的早晨,他却想安上翅膀飞回德斯蒙宅邸,扑到那张柔软大床上拥抱心爱的女孩,在她耳边倾述绵绵情话,想问问她能不能用读心术倾听他心底的情意,还想抚平她在睡梦中不安定的眉头,轻声安抚昨晚因他的醉酒”闹事“而受惊的她,一向珍惜时间的达米安却无比期望快点度过这难熬的一天。


  繁忙的工作可没打算放过达米安,在琐碎的文件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时,吉布斯的电话堪称“噩耗”。

  

  吉布斯告诉他,阿尼亚在吃完早餐后,拒绝了家庭医生的检查,说什么也要离开宅邸,无论他怎么拦都拦不住,也不愿透露她会去哪里。


  吉布斯对此却颇有些经验:“达米安少爷,我想阿尼亚小姐是让布莱克贝尔家接走了,也许您下班后可以去那里看下。”


  达米安有些头疼:“嗯我知道了,吉布斯,你帮她收拾下简单的行李,她常用的那些记得给她带上,哦对晚上的睡衣要拿粉色带星星的那套,这样她比较容易睡得着,顺便请嘱咐玛莎,她不能吃一些太过刺激性食物,可别让贝姬总拿食物诱惑她......”


  吉布斯淡定地听完达米安的一系列絮叨,在意识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后,吉布斯委婉道:“恕我直言,达米安少爷,您是又惹阿尼亚小姐生气了吗?这样可不行哦,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孩子是要好好疼惜的。”


  达米安:“......”


  他发誓他真的一点也不舍得惹阿尼亚生气,那可是他心爱的女孩,他年少无知时惹她生气都要找各种理由逗她发笑,虽然她生气的时候特别可爱,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他心房产生强烈撞击运动,可达米安更愿意看到她总是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容,好似她从来没有烦恼。如今看她这仗势,十之八九是生气了,这一次他犯的错可真的一点也不冤。


  昨晚市政府庆功宴,多日的辛苦在收获成功的喜悦后,他也难以自持地多喝了几杯,达米安一向对于自己的酒量颇有信心,当然前提是建立在阿尼亚不出现的情况下,一旦阿尼亚出现,他的醉酒便会姗姗来迟,毕竟在她面前他总会不自觉卸下防备。


  当达米安被吉布斯扶着躺在床时,阿尼亚湿漉漉粉色的小脑袋却不合时宜地在他眼前晃悠,纤细玉指轻触碰他发烫的脸颊,领口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明亮的双眸带着毫不掩藏的担心,达米安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想开口说倒杯水吧,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眼前的阿尼亚眯眼笑了,她将床头柜的杯子端过来,坏笑地唤着他们之间熟悉的称呼:“次子,喝口水啦,你的脸太红了,喝完让吉布斯帮你换个衣服,早点歇哎呀,啊......”


  达米安此刻的记忆有些断片了,他痛苦地捂了捂脸,他后面做了什么?只有一点支离破碎的残片,还有身体太过放纵后的释然,酒精上头的亲密交流,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折腾人了,只知道跟着身体的感觉行动,阿尼亚哭唧唧的求饶只是让他更加无法自控,溃不成军。


  直到早上他的生物钟自然睁眼,宿醉外加大半夜的运动让他有些难受,不自觉地想要转个身子,怀中人似乎被他的动静给吵到。她睡意朦胧地搂紧了达米安,呢喃次子不要再来了的时候,她玉//肌上的星星点点红印一下子让他彻底清醒,红晕和潮热迅速在他身上点火,达米安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僵硬,直到他发现如果再不起床,他的“兄弟”便会自动举办“升旗仪式”了。


  达米安可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床上起身,一室凌乱的衣服、东倒西歪的家具、还有他隐隐作痛的额头,无比懊恼自己的冲动,尤其是阿尼亚睡梦中似乎不太安稳的样子,眉头紧锁,小手紧紧揪着绒被,达米安蹲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留下一吻,拇指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抱歉,昨晚辛苦你包容我的任性了。”

达米安从进入办公室后就绞尽脑汁想着晚上回去之后如何向阿尼亚道歉,现在可倒好了,估计要坐个几天的冷板凳了。


  酒可真是误事,他怨念地想着。

 


  另一边布莱克贝尔宅邸,贝姬哭笑不得地指着阿尼亚从脖颈包到脚踝的装扮:“可爱的阿尼亚,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


  阿尼亚傻愣愣地摸了摸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贝姬见状,眉头轻挑:”说吧,你这一次住到我这里来,又是什么原因?“


  闻言阿尼亚迷茫的脸蛋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时气鼓鼓,她撅了好一会儿的嘴,才轻声哼唧:“都怪次子,都是他,明明,明明说好......不能,不对,不可以......”


  “什么?阿尼亚你在嘀咕什么?”贝姬叹了口气,对他们十年如一日的小吵小闹早已习以为常,反正过不了多久,那个家伙肯定屁颠屁颠跑来哄人,她赌三天,不对,两天。


  阿尼亚突然的一脸坚定:”阿尼亚这次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次子了啦,阿尼亚现在一点也不好哄,都是因为次子,阿尼亚才,才......总之,阿尼亚是真的生次子的气了!”


  贝姬狐疑地看了一眼阿尼亚脚边的行李,她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也许这次不止三天,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尼亚这么生气呢,贝姬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尼亚,好半天后,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阿尼亚暗自痛哭流涕:”呜呜呜,贝姬猜到了啦,都是次子的错!“


  这一次她绝对要打破记录,才不要让次子觉得她很好哄。

  

  

彩蛋解锁🔓达米安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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